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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5)

这玩意儿不被岑殊收在灵府里,薛羽总觉得他是个不穿上衣逛公园的没素质老大爷,就忍不住想套上红袖章管一管。

他想也没想张开手掌,将四周的松散戾气都吸了吸。

岑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胸口手脚并用缠得死紧的白花花小男孩,眉心微不可查皱了一皱:你

别说话,吻我!

薛羽熟练勾住岑殊的脖子,让人低下头。

两道鼻息瞬间交缠在一起,他先将岑殊唇瓣上沾着的血舔掉,紧接着微启唇瓣贴上他的嘴唇。

天欲雪:

那两人贴得很紧,于是他整张脸都被挤在薛羽胸口上。

不能呼吸的同时还觉得脑壳有点痛。

四周倏地寂静,在场的活人都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亲在一起,梗着脖子半句话都不敢说。

如此便衬得近处响起的抽气声十分响亮。

薛羽百忙之中抽空用余光看了看,原来他二师兄正站在一旁,视角原因,他在底下的时候没有看到。

这人仿佛看到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可怕场景一样,双眼空洞,标志性的笑容僵在脸上。

岑殊眼睫动了一下。

他身体亏空却强行放出威压直接将人压死,此时本就已是强弩之末。

体内剩余的零星灵力混在戾气中被薛羽猝不及防吸走,他脑袋一沉,干脆地昏了过去。

昏了过去。

薛羽:?

他只觉得岑殊冰凉嘴唇跟他一错,对方就已经压在他身上失去了意识。

他赶忙抄着岑殊的腰将人抱住,这人脸颊埋进他的肩窝,连喷在他侧颈的呼吸都似有若无,像是随时都要消失了似的。

薛羽后脑勺刷刷淌汗。

啥情况啊,咋回事儿啊,他就亲了一小口,根本没用力,咋就把人亲晕了啊?

弟弟叫姐姐来,就是为了让姐姐看着你与野男人在外勾勾搭搭不清不楚吗?

天星子森冷声音冷不丁在近处响起。

薛羽一僵,只看见天星子不知什么时候也从废墟中爬了上来,钗发凌乱、七窍渗血,身上骨头断了几根,将她露在外面的皮肤戳得这一块那一块地扭曲突起,形容十分狼狈。

薛羽悄悄往下看了看,却只在会场里看见之前围攻他的黑衣人尸体,而一直跟天星子缠斗的、那个带着皮面具的短发首领已经不见了。

弟弟眼睛瞧哪里,为什么不看着姐姐?

天星子声音嘶哑,赤红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他的样子,像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薛羽后脑勺上的汗珠子淌得更欢了。

师兄、师兄!

他从牙缝间挤出气音小声叫道。

颜方毓眨巴一下眼睛,显然还有点没缓过劲来:怎么?

还不快跑!!!

薛羽大喊一声,已经扛起岑殊撒丫子窜出二里地。

两旁街道景色飞速向后退去。

一阵呼哧呼哧的颠簸中,天欲雪生无可恋地挂在薛羽胸前:嗯

薛羽低头一看,惊了:哎呀把你给忘了!

天欲雪木着脸:对不起。

薛羽腾出一只手揽着天欲雪脊背:那你也别走了留着当我人质吧!

天欲雪:

他伸手在薛羽衣襟上抓了抓,好像也不是那么不乐意。

这时颜方毓才从后面赶上来,纳闷问道:师弟你跑什么?

薛羽猛地一停,看了看毫发无损、状态极佳地颜方毓,沉默了。

该怎么解释他狐假虎威吃岑殊的软饭吃惯了,这人一晕他就吓得想跑,完全把颜方毓给忘了。

其实他师兄也是很能打的。

小羽!

在薛羽认真思索要不要回去把天星子揍一顿的时候,长街另一头有个穿透力极强的雄浑声音唤他,还伴随着阵阵尖叫声。

薛羽抬头看去,只见几日不见的元丛竹化着原身惊天动地地跑了过来,黑白巨兽的可怕模样将街道两旁出早市的摊贩吓得四散奔逃。

颜方毓两眼一黑:不是让你化出人形再进城?这下弄出这么大动静。

元丛竹道:小羽说我这样可爱。

颜方毓幽幽看薛羽一眼:

薛羽也没工夫想什么揍不揍了,捂着脸道:走走走!

一行人鸡飞狗跳地逃出城去,钻进一片雨林。

深入走几里地,雨林中被砍出一小片空地,辟出一个小院子,建着几幢用连廊串在一起的吊脚小木楼。

木材断口微潮,盖顶的芭蕉叶油绿油绿,一看就是新建成的。

元丛竹向薛羽解释,说这是他们暂时的落脚地。

当中那一间最大、最好看的木屋是给小羽留的,元丛竹扭捏道,我就住在。

薛羽急吼吼道:谢谢嗷!

说罢他扛着岑殊一溜烟上去了,走之前还没忘把天欲雪交给颜方毓。

元丛竹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说出后半句:你隔壁。

元丛竹两只熊掌捂着脸:呜。

颜方毓一只手搭在天欲雪的肩上,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不该说话。

元丛竹的某个小徒弟化成人形小心翼翼来问他:师尊,那早饭还做不做了?

做。元丛竹闷闷道,我一会儿给小羽送过去。

颜方毓:

我下线也没有几章吧?为什么故事剧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这边薛羽撞开屋门,环视一周,将岑殊放在屋子当中那张新打的小木床上,终于松了口气。

跑了一路这人都没醒,看来情况当真是极其不好了。

他护体灵气只剩薄薄一层,纸壳糊的一般,还被透体而出的戾气穿得千疮百孔,堪堪能挡住金丹期修士一击已经算不错了。

原著中李修然能跨几个大境界将他斩杀,想必便是因为岑殊正处于这样的状态。

谁能想到之前仅凭大能威压就能将人直接压死的强大修者,此时却能虚弱成这样呢?

只不过分开了几天,这人就把自己弄成这样破破烂烂的样子。

薛羽坐在床边,垂手将岑殊颊边微乱的长发顺了顺,又将他额上的冷汗擦干净。

岑殊闭着眼睛躺在这里的模样毫无攻击性,像个等待王子亲吻的睡美人。

薛羽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挺直腰板,表情严肃地虚捧双手,做了个托举皇冠的手势,非常有仪式感地放到脑袋顶上为自己加冕。

接着他俯下|身,亲吻在岑殊嘴唇上。

吊脚小木楼隔音十分差,薛羽能听见屋外不知是谁的说话声、厨房大锅咕噜咕噜的烹煮声、鸟儿健壮的鸣叫声。

可这一切的声音都被他砰砰的心跳声掩盖了。

薛羽知道自己心跳快是因为刚刚跑了一路,气还没喘匀;他也知道源源不绝的戾气正从岑殊口中渡出来。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俩确实是一个亲吻的样子。

岑殊唇瓣柔软,潮湿舌尖安静卧在口腔中,与以往这人被戾气控制时蛮横又霸道的力道完全不同,是一个十分顺从的姿态。

且毫无回应。

一股从树木新切出的横断面发出气息、以及湿润泥土中仿若雨后的潮湿味道细细送入薛羽鼻尖,是那种南方野外雨林中特有的清新气味。

他亦能闻到岑殊身上那种永远缭绕不散的清冽冷香,与其他味道混在一起,十分好闻。

头顶虚无的小王子皇冠一定已经在薛羽俯身亲人的时候掉落了。

他明明是在做正经事,却在依旧砰砰砰急促跳动的心音中生出一种仿若偷亲的心虚感。

突然,房门外传来哗啦一声碗碟落地的碎响。

元丛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们在什么?

薛羽直起身子扭头看向门口的熊猫,脸上倒是没有半分情|欲的表情。

他挠了挠脸,想着元长老看起来就憨憨的,还喜欢开动物园,可能也不是太懂人类。

对于一只跟他豹豹一样也没有嘴唇的熊猫来说,亲亲可能比较难以理解。

于是薛羽想了想,以一种十分学术的态度问道:啊,你是指我这种行为,还是指行为背后的用意?

元丛竹巨大身躯在门口失落僵愣了好几秒,突然把熊脸一捂,呜呜呜地跑了。

小楼被他踩得晃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薛羽撑着护体灵力,不让房顶掉下来的土渣和碎叶落在岑殊身上。

待房顶上没东西掉了,他重新仰起脸,有点纳闷地问同元丛竹一起上来的颜方毓:他怎么了?

颜方毓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一言难尽道:你积点德吧。

夺笋呐。

薛羽:???

作者有话要说: #颜老师大讲堂#

颜老师:当别人问你你在做什么的时候,是让你赶紧把嘴上的人放开并且露出一种不好意思的表情,不是让你向对方用说明性文字阐述你的行为,并详细解释四十三种接吻方法!

薛羽(虽然很不以为然但还是乖巧地):哦。

今天的财富密码是:协同

第84章 084

恢宏的地下宫殿里空空荡荡,只有上首由黑色陨铁精心雕琢的王座上,半倚着一个男人。

他闭着眼睛屈肘撑在扶手上,似乎在假寐。

四周寂静极了,只余一种暗风吹过空洞时发出的那种特有的沉闷呼声。

一道黑影无声出现在王座后面的晦暗中,单膝跪地。

尊上。来人声音低哑,像是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了。

被称为尊上的男人没有睁眼亦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黑影起身向前走去,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垂头跪在尊上膝边。

属下来迟,请尊上责罚。

那人穿过穿出黑暗,宫殿四处松散的光亮清楚地勾勒出他的身形。

如果在拍卖会场打过架的几人在这儿的话,就一定能认出,这人正是黑衣杀手的领头人,带着半张皮质面具的短发黑衣人。

上首的男人随意伸出手,在膝边的脑袋顶摸了摸。

他骨节粗壮有力,掌心粗糙,摸头的动作像训练犬完成指定动作后,主人给予的某种接触性奖励。

洛柯,本尊不是早已说过了,可以称本尊为,师父,尊上声音缓和又温吞,一如他手下慈爱的动作,亦或是,父亲。

魔洛柯没有说话,只是继续静悄悄跪着,低垂的头颅随着对方动作轻轻摇晃。

他的视线停留在面前人玄底赤纹的袍角以下又或者说,他自从出现在这里后,目光便从来没有向上抬起过。

罢了,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尊上轻声喟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这次怎么晚了两日,还受了伤,可有大碍?

属下无事。魔洛柯说道。

事实上他被岑殊威压压了一通,虽然未死却也受了重伤,此时他跪在这里,气海亏空,断了大半肋骨的胸膛还灼灼作痛。

他低声向上首汇报任务情况。

说未有记录的魔族反应他已前去核实,是从西蜀一户姓顾的修仙世家中逃跑,又被人掳去一场拍卖会。

他已查清动线,将那逃跑的魔族斩了。

说话间魔洛柯的下巴已搭在面前人的大腿上,长长的睫毛轻阖着,显出一种异样的乖巧。

他低眉顺眼的样子,亦像一只戴着嘴套趴在主人膝上的恶犬,做出一种讨好撒娇的憨态。

唉,这些被淘汰的魔族一向只暗地里供给地上少数几个熟识的修仙世家,数百年来相安无事,这次竟出了这样的岔子。

尊上手掌搭在魔洛柯覆着柔软碎发的后颈上,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调轻柔问道:处理干净了吗?

魔洛柯枕着男人的大腿温顺道:顾氏一族上下三百六十八口,属下已屠尽了。

尊上大笑三声,畅怀道:好!

此时修仙世界中信息沟通还并不发达,人们并不知道有一个可能在未来大放光彩的修仙世家,已被历史的滚滚洪流所淹没,再也翻不起水花了。

属下无能,唱拍会宾客中留了三个活口。

尊上动作微微一滞,后搭着魔洛柯的后颈和煦道:这不是你的风格,出了什么事?

魔洛柯面颊贴着上首男人肌肉结实的大腿,用一种简洁的叙述方式将半地下会场中发生的事情说了。

当中有一人十分怪异,似是可以吸收他人灵力。魔洛柯微微扬起脸,露出被碎发遮挡的额头,和一双清澈虔诚的眼睛。

好像是等了许久一般,这是他出现在房中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抬眼看向王座上的男人。

请尊上看一看。

那只搭在他后颈、骨节粗壮有力的大手随即按在魔洛柯额头。

眉心上数半寸,乃灵府府壁最薄弱之处。

岑殊这样教导薛羽时,曾叮嘱过平时要多加注意,此处不能让外人触碰,但显然对于魔洛柯来说,面前这个人并不是外人。

对方神识毫无阻碍地进入魔洛柯灵府,看到他关于这场打斗的记忆。

其它无效信息都有一定程度的模糊,只有面前与他缠斗的女人,和远处那个灵活腾挪的少年人异常清晰。

甚至在打斗的后半段,魔洛柯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边身上散着数道不同灵力气息的少年人身上,偶尔不留神便会被女人的攻击扫到。

冰肌雪发的少年人纤毫毕现地展示在记忆中,甚至连每根睫毛的颤动都被魔洛柯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归藏、天衍,这两宗的人竟会聚在一处。

尊上看了一会儿,指着薛羽饶有兴趣道,洛柯,你觉得若他堪当容器,能撑上多久?

魔洛柯的声音在灵府空间中响了起来:属下不知。

五百年不、一千年,尊上声音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错不了,就如同我等,他本就该是天地专为世间大业而孕育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