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花九十九万，买一条怀孕的母鱼？这……”
柳少尹闻言一脸懵逼。
他方才听说，有江府客卿驾到——虽说一般的客卿也没什么，总大不过他这位从四品京官，可听说那人姓叶，便不由想到了最近诗词圈第一红人，那位逼得五位大学士被伐区扫厕所的天才少年。
据说此人当天就被江府特招为金令客卿，未来前途无量，这才起了心思巴结，大张旗鼓的带人迎接，谁曾想是这么个奇葩要求，弄得他一时都不好说什么。
要知道，这官府公告台虽属平常，却毕竟代表着朝廷的颜面，若是其他事情还好，这重金买鱼……还是怀孕的母鱼，说出去只怕要让人笑话。
柳少尹有心拒绝，但看着这少年信誓旦旦的面孔，一时又开不了口。
只得吞吞吐吐着道：“这……叶公子，不是本官不允，只是此等古怪之事，用府衙的公告台来做，只怕有伤……有伤官府——”
“颜面是吧？你想多了，我求的是美食，是那传说中的金鳞鱼子酱，要学古之圣贤立木取信，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叶老板扇子一开，直接打断了柳少尹的话，当下把自己的来意细说了一遍。
最后一番威胁：“如此这般……你可听清楚了？我这新店可是与江凌风江大少，以及其余几位少爷合股所创，若是做不出名堂，只怕少爷们怪罪下来……”
摇摇扇子撇撇嘴，给个眼神自己体会。
“原来如此，可是这……”
柳少尹仍是一愣，无奈转而一叹，只得应道：“好吧，既是几位少爷和叶公子所求，本官允了便是，只要诸位做的不是黑心生意，想必府尹大人那边也无可怪罪。”
旋即大手一挥：“来人！照叶公子的吩咐去做，便说本官老母病急，急需一尾金鳞之鱼子入药医治，凡在日落之前带来者，赏灵石百万！”
言语间不止是给这茬事儿找了个借口，还补了那少的一万凑够了一百完整，这才转头看向叶天：“叶公子，如此安排可还妥当？”
叶老板微微点头：“甚妥。柳大人办事我放心。”
柳少尹一脸无语，心说你也没找我办过事儿啊……
却只能笑着应承：“多谢公子赞誉，公子这边请。”
一行人来到台上，旁边三班衙役自去安排，不多时，有锣鼓两面就位，十数名衙役摆开排在台下四周，俨然一副办大事的模样，还没开始说呢，便有不少路经此地的行人一脸疑惑地驻足。
“咦？这不是柳大人么？怎的……上了那公告台？莫非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是啊，柳大人书香门第，除非审案，可轻易不喜欢抛头露面，今日怎的陪了那几位少年男女？看打扮非富即贵，这到底……”
路边摆摊的小贩最先注意到这一点，卖水果的货郎与卖字摊的书生先聊了起来，很快吸引了旁边杀猪大汉的注意。
“呸！还能干嘛？又想做坏事儿呗！什么书香门第，这柳少卿背地里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上回他婆娘找到醉春楼，把那——唔唔唔！你捂我作甚？”
话说到一半被一旁卖菜的大神给捂住了。
“要你多嘴！你这杀千刀的，官府家的事你乱说什么？别给老娘惹祸！”
大婶揪着杀猪汉的耳朵一顿拧，直把后者拧得哇哇直叫，这才听得有人大喊：“什么什么？一条锦鲤，悬赏百万？真的假的，大家伙儿快来看看！”
却是公告台前一名好事的闲汉突然大叫，手指着一张刚贴出来的布告，就摆在公告台两边，字写得偌大，墨迹也未干，远瞅着赫然是八个大字：
“重金求鱼！”
“悬赏百万！”
左右两边各书四字，直把一群小贩看得瞪眼。
“什么？一条鱼百万灵石？杀猪的，赶紧给老娘去看看！”
卖菜大婶忙松了杀猪汉的耳朵，支使他前去打听。
“唉哟！你个老婆子，轻点！我这就去，去还不行么？”
杀猪汉子咧嘴抱怨，扭头又招呼那卖字书生和水果货郎：“穷酸，二郎，有热闹瞧了，赶紧来！”
“你呀，就喜欢瞧热闹，一条鱼卖百万，耍的就是尔等无知百姓。”
卖字书生瞥他一眼，摇头晃脑地讥讽，显是不感兴趣，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倒是那水果货郎：“好嘞！杀千刀的，叫你婆娘替我瞅好筐子，少一枚灵果你家二郎与你拼命！”
一起身兴致勃勃地去了，来到台前发现，偌大个公告台，已经差不多围了半圈。
有人在前面问道：“当差的！你们柳大人这是要作甚？为何这般大的阵仗？”
这是耐不住性子，一来看也没看直接发问的。
因此不等衙役们解释，立马有人指着那八个字回话：“还作甚，你个汉儿瞎啦？这不写着呢么，悬赏百万，重金求鱼，就是不知道求的是什么鱼，那位差人，敢问令少尹……”
这般说着，台上等了有一会儿的柳少尹一看有人来了，便对旁边的衙役抬抬下巴。
也不用说半个字，后者便都应道：“是，大人！”
跟着手里的木棒子用力一挥，对着两面大铜锣敲打起来。
“铛！铛！铛！铛！”
连着几下，响亮的锣声立马吸引了附近所有的行人，见他们目光都是看来，这才由个大嗓门扯着嗓子吼道：
“重金求鱼！重金求鱼嘞！”
“谁能在日落之前带来一条怀孕的锦鲤，便能得赏百万！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赶紧都过来看看！这可是咱们少应大人……”
显然这喊话之人很有经验，具体啥事儿没多说，意思却简明扼要，旁边路人一听，立刻便明白是有人悬赏买鱼，至于是什么鱼……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话音传开出去，街上的行人们便一片骚动：
“什么？重金求鱼？这鱼有甚么好求，还给一百万？过去看看！”
“哇！一百万买条鱼？少尹大人这般阔绰？我怎么听说……罢了罢了，先看看再说！”
“咦？还真是！‘重金求鱼，悬赏百万’……敢问柳大人！这赏是如何个悬法？”
不消片刻便聚得一百余人，且随着锣声敲响，有愈来愈多的架势，不少人都瞪着眼踮着脚朝里面喊话：
“是啊柳大人，您给说说呗？日落之前……这都下午了，再不说就晚啦！”
“就是就是，别卖关子了，一百万买条鱼，还得是怀孕的，怕不是消遣咱们？”
也不怕少尹大人官威发作，不少百姓都是亮嗓子追问，神态中不见半分惧色，可见这这黑龙城内不愧为藏龙卧虎之地。
“咳咳～”
台上，柳少尹一看也差不多了，清清嗓子自不说话，只看向一旁的叶天。
叶老板瞅瞅台下人群，约莫两百来个，再等会儿会越来越多，是时候了，便对着柳少尹点点头：“开始吧。”
柳少尹这才扫了眼台下，抬起手压了一压：“肃静！肃静！请诸位听本官一言，本官今日召集诸位，乃是有一件大事要说！请诸位静听！”
“哦？有大人？柳大人速速说来。”
“不错，柳大人直说便是，这重金求鱼是怎么个意思？”
台下立马安静下来，两百余人翘首以待，甭管真真假假，总归有热闹可瞧。
“咳咳～”
柳少尹略一沉吟，做足了架势，方才缓缓开口：“是这样的，本大人家中老母，前日忽患得一怪病，连宫里的御医也无法医治，幸得这位少侠——叶天叶公子相助，给本官送来一道方子，说保管药到病除，只可惜还差了一道药引，便是那怀孕鲤鱼。因本官公务缠身，分身乏术，无奈才在此悬赏，是以，谁若能在天黑前从城外的小河里捉来一尾有孕金鳞，便可得灵石百万，诸位可听明白了？”
一顿瞎几把乱编，柳少尹一扫台下，百姓们俱都一愣，旋即轰然散去！
“卧槽！一条鱼一百万，老子去也！”
“我我我，算我一个，我浪里小白龙沈少，今日便要一展身手！一百万，我来啦！”
“……哎哎！你踏马别挤！一百万是我的！”
“呸！什么你的，是我的！柳大人发话了，便是拼了这条命老子也要抓来！”
一阵哄闹声中，大半百姓一窝蜂出城而去，混乱的景象唬得叶老板等人一脸茫然。
卧槽！说好的立木取信呢？
……